29.第二十九章 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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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姜行首阴沉着脸, 转身回缫丝作坊,冷声吩咐姜管事:“去叫郭老三他们来小王庄,快去!”

    姜管事不明所以,追问道:“大哥, 究竟怎地了?”

    姜行首不耐烦地道:“那文氏的话, 你没听到?茂苑县,吴州府, 江南道种桑蚕的人家, 妇人娘子从生出来会走路起,就会养蚕缫丝!她这是在点我们, 是在威胁!”

    姜管事听得一头雾水, 没能明白为何会养蚕缫丝就成了威胁。

    不过,在茂苑县, 居然有人敢威胁他们姜氏!衙门的官员都得礼让三分, 京城来的大官, 照样得吃瘪!

    姜管事脸一横,朝地上狠狠淬了口, 凶光毕露:“大哥,可要我去找孙大,吉州陕州两帮, 最近抢得厉害。陕州的武黑子,请我吃了两次酒, 想要大哥出面调停, 多给他些活计。武黑子可是真正横的......”

    “又管不住你上下那俩玩意儿!”姜行首恼怒不已, 伸腿踢了姜管事一脚,将他踢得抱腿嗷嗷叫。

    混帐东西贪杯好色,叮嘱过他无数次, 京城的王爷小公爷在茂苑,这段时日安分些,不得生事。

    要不是看在亲叔叔的份上,姜行首得将他捆了扔进海里做成咸鱼!

    各帮派的蠢货,总不见消停!布行的那些行老们,比猴都精,虎视眈眈觊觎着他的位置。

    为了各自的利益,眼下看似齐心协力。一旦出事,他们还不得将他,连同姜氏一道生吞了!

    姜行首进到姜管事平时办事的屋子,砚台里的墨汁早就干涸,文书账目随意摆着。他恨铁不成钢瞄了眼塌肩缩在门边的姜管事,深吸了口气,压下怒意冷冷道:“你还在这里作甚?”

    姜管事回过神,一个旋身跑了。边跑边回头看去,满脸的愤恨不甘。

    大伯父死得早,可是阿爹将他抚养大。阿爹当年接管了姜氏快关张的纺织作坊,费尽心血将作坊救活做大,阿爹熬出了一身病,早早去世了。

    按理说,姜氏的作坊,该交到他这个亲儿子手上。阿爹心胸仁厚,临终前将作坊交给了侄儿。

    呸!

    姜管事淬了口,“没良心的东西,本属于老子的家业,几时轮到你来作威作福了!”

    “满福!”姜管事眼珠一转,喊了声。

    小厮满福从阴凉处闪出来奔过去,姜管事抬手挡住太阳,抖着腿不耐烦道:“去传话,让布行的几个行老,来小王庄见大哥!”

    满福应下准备离开,姜管事哎了声,“回来,狗东西,老子还没说完呢!”

    姜管事偷偷朝姜行首屋子瞥了眼,低声道:“跟武黑子说一声,晚上在万花楼红儿那里吃酒。”

    满福暗自嘿嘿笑,喜滋滋地应了。

    红儿的丫鬟俏丽得很,他最喜欢前去万花楼当差。姜行首拘着姜管事前去万花楼,他得小心些,别被发现了!

    姜行首写完信,用蜡仔细封好,交给贴身随从常有,叮嘱道:“你亲自跑一趟松江府。”

    约莫一个时辰左右,布行的五个行老陆陆续续到来,各自落座。

    姜行首扫了一眼几人,径直问道:“春蚕茧可都收上来了?”

    几人面面相觑,郭老三翘着二郎腿,捏着茶盖拂开茶沫,嫌弃了句茶汤颜色。他将茶盏放到了一旁,笑着问道:“先前殷七爷从你这缫丝作坊离开,过问春蚕茧的事情了?”

    姜行首见其他人神色各异,克制住心里的怒意,沉声道:“他们盯上了春蚕茧,盯上了缫丝!”

    郭老三放下了二郎腿,神色一凛,其余几人也跟着变了脸色。

    *

    缫丝作坊位于城西的小王庄,离县城约莫小半个时辰的路程。

    离开缫丝作坊一段路,文素素掀开车帘,探出身去。骑在前面马上的殷知晦似乎有所察觉,转头朝她看来。

    文素素朝路旁的阴凉处打了个手势,殷知晦调转马头回来,俯身道:“前面有间茶棚,我们到那里去说话。”

    前来缫丝作坊的时候,文素素就发现了茶棚。茶棚只是间草棚子,两个炉灶,三张旧桌椅供人歇息吃茶。

    既然殷知晦不嫌弃,文素素更是无所谓。一炷香功夫后,马车停下来。

    护卫赶在前面,团团围住了茶棚,卖茶的夫妻被带到了茶棚外,手上抓着一把大钱不敢靠近。

    问川手脚麻利,亲自洗刷茶碗,山询停下马车,一个箭步上前帮着擦拭桌椅。

    文素素手搭着车门,打量着眼前的阵仗。殷知晦负手等在那里,眉毛微挑,解释道:“路上人来人往,此般方便清净些。”

    正是农忙时节,路旁的地里,有人在除杂草,有人推着独轮车,趁着收割前来城里修整农具。不时有装满春蚕茧的骡车驴车经过,散发出一股蚕茧独有的气味。

    文素素点头,跳下了马车,许梨花抱着装蚕蛹的匣子,跟在了身后。她顿了下,转过身,手指点上许梨花的肩膀,“将匣子放回去。”

    许梨花愣住,倒是听话地转身,将匣子放回了马车上。

    殷知晦明显不喜蚕蛹,许梨花一路跟着她,毫无所觉。

    所幸她还算听话,文素素现在没功夫,等空了再仔细教她。

    殷知晦在长条凳上坐下,文素素在他对面坐了。问川只倒了两碗白水上前,想必是茶叶实在是拿不出手。

    文素素无所谓,端起茶碗吃了口,殷知晦看都未看,低声道:“文娘子先前要去缫丝作坊,可是认为可从蚕茧缫丝入手?”

    同聪明人共事就是省心!

    文素素刚才只问了他可吃过蚕蛹,提到缫丝时气味更难闻,他便聪明地抓住了关键,提出要看缫丝作坊。

    文素素没再绕弯子,蹙眉道:“看出了一些。不过,说这些之前,我想要确定一些事。”

    殷知晦很是敏锐,微微俯身过来,道:“文娘子可是要问郑知府与黄通判之死?”

    文素素道:“正是。郑知府与黄通判相继死亡,他们未曾定罪,亲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七少爷以为,朝廷那边多久能得知?”

    殷知晦道:“从江南道到京城,要是用急递,不到十日便可将消息送到圣上御前。”

    文素素算着时日,道:“这般好的机会,任谁都不会错过,会拿出来大作文章。不管是针对王爷与七少爷,还是为了江南道海税这一块巨大的利益,朝廷只怕闹开了。”

    殷知晦缓缓坐直了身,神色凝重了几分,道:“圣上今年圣寿五十八,共有五子三女。先皇后诞下嫡长子,五岁便被立为太子。太子惊才绝艳,深得圣心,七岁时就被圣上带着上朝听政。可惜十五岁时,生了一场急症去了。圣上伤心欲绝,未再立太子。王爷的几个兄弟,秦王为长,乃是继后沈皇后所出。接下来就是姑姑殷贵妃所生的王爷,比秦王小一岁。魏王是关淑妃所出,五皇子是夏嫔所出。魏王比王爷小两岁,五皇子今年十月年满十岁,尚未加封。”

    高寿的皇帝一向少,圣上已经年老,指不定哪天就驾崩了。

    圣上驾崩前若未立太子,除非齐重渊能得到朝廷大臣的拥戴,或者手握兵权,能强权镇压住秦王与魏王等兄弟。

    立嫡立长,秦王名正言顺,该是下一任皇帝。

    能做到朝廷中枢的大臣,都是人中龙凤。圣上一心要革除海税积弊,也不是昏聩之君。

    思及与齐重渊短短的几次交流,文素素估计,齐重渊除了卫国公府这个外家,恐怕就只有王府护卫了。

    可惜殷知晦这匹难得的千里马,要辛苦拉齐重渊这架破车。

    争权夺位太敏感,殷知晦说得隐晦,文素素自然掠过不提,道:“郑知府与黄通判的死,并不是关键,关键在于,王爷与七少爷一无所获,却逼死了地方官员。要是他们再多舍弃几个,王爷与七少爷走这一趟,就是一脚踩进了深潭里。”

    殷知晦垂下眼,静静说道:“温先生与蔺先生来了信,他们与文娘子看法一样,皆忧心如焚。我离开京城时就想过了,这一趟危险重重,有去无回。”

    他抬眼看来,脸上视死如归的悲怆,换成了淡笑,问道:“文娘子可后悔前来毛遂自荐?”

    文素素沉默了下,反问道:“我若是说后悔,七少爷可会放我离开?”

    殷知晦轻快地道:“不会。”

    文素素哦了声,道:“所以后悔无用。先前在码头,我也是毫无头绪,恰好姜行首前来,我脑中方才有了朦胧的想法。来不及与王爷商议,自作主张提出了要去缫丝作坊,还请七少爷见谅。”

    殷知晦表示无妨,“事急从权,文娘子无需客气。”

    文素素便继续道:“如今王爷与七少爷都耗不起,必须赶在京城的旨意下来前,抢先将江南道撬开一块。姜行首只是茂苑县的布行行首,他不敢擅自做主,肯定马上会将我的话放给背后的靠山。保住百姓不乱,就还有机会,与他们周旋。”

    殷知晦愣住,细细回忆着文素素在缫丝作坊的一举一动,眼睛一亮,道:“蚕茧放不住,要是他们联合起来不收蚕茧,整个江南道养蚕的百姓,都会大乱!姜行首是聪明人,娘子点出了养蚕的妇人皆会缲丝,他肯定听出了娘子的言外之意,罢收蚕茧的路行不通,他要忙着另想法子。”

    文素素忍不住笑了,再次感慨不已,殷知晦真是绝顶聪明!

    “纺织作坊的东家,在偷逃的赋税中,能得的只是少部分。商人逐利,且家大业大,民不与官斗,他们中间,也不全是铁板一块。不收蚕茧,缲出的丝,他们也拒收,纺织作坊就得歇工。歇工一日,歇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。”

    文素素将先前在马车上,听许梨花所言关于妇人养蚕织布之事,拣重要之处与殷知晦说了。

    “我刚才仔细看过,缫丝的技艺简单,缲车亦不复杂。要是自己缫丝,几家人联合起来买缲车,养蚕人能多得不少钱。”

    妇人养蚕织布缫丝,能赚到养家糊口的钱。哪怕有人照样立不起来,男人也会看在钱的份上,至少不会轻易典卖出去,随便打骂,她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些。

    “缫丝作坊背后连着纺织作坊,缫丝作坊需要投入,除掉本钱,损失也不多,朝廷更是如此。缫丝这部分的利没了,有人会去琢磨,想法子提高现有的缫丝技艺,改进缲车,养蚕人的缫丝手艺跟不上,自然会将缫丝让出来。对于养蚕人,大齐,纺织这一行当,都是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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