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精与肥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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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不是巫,只是合理猜测而已。”

    稚唯快速想着合适的理由。

    这就不得不提到秦楚恩怨。

    南郡这个地方原先是楚国的腹地,治所江陵更是楚国都城。然而公元前279年,秦昭襄王命白起伐楚,楚顷襄王战败,被迫迁都于陈。

    五十余年过去了,乡音难改,黑夫如今说话尚有楚音,所以稚唯和夏媪能与其沟通。

    这也是稚唯跟黑夫交流后,选定他为第一个治疗对象,主动提出为其看诊的原因。

    夏翁夏媪出身墨家,夏家子走南闯北,一家人识字、见识广,夏家小女“病愈”后变得聪慧通透还能说是家人的缘故,但要是一朝之间从未去过秦国却懂地道秦语,怎么想都不对劲吧?

    总不能是夏家背地里说秦语?

    他们又不是秦人。

    “所以我当时问阿唯'是要开始治病救人了吗',你说……”系统后知后觉恍悟,“原来这就是你说的'人选合适'!”

    稚唯:[是的。]

    不枉她“守株待秦卒”整整三天。

    “至于家中有兄弟这一点嘛……”

    这还没到秦始皇造兵马俑的时候,以秦国目前的生产力,官制武器不能装备全军,盔甲最多是精锐士兵才会穿,皮甲才是主流,最普通的士卒甚至只着战袍。

    黑夫身上的皮甲陈旧不合身,若是战场上缴获的……秦军内部有官职、爵位等级之分,没有军功在身,此等战利品根本留不住。

    可黑夫未戴相应爵位的头冠,那这皮甲很可能是其父兄辈的,或是家里淘换来的。

    还有就是,世情如此。

    多子多孙是福气,这是其一。

    其二,秦国以军功爵制而强大,但对黔首而言,那是要家中男子拿命去搏的,所以只要经济条件允许,一般家庭都会多生几个。

    夏大母可以信任,但对外人,稚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对秦的了解程度,她只说了“世情”,迎着黑夫赞叹的目光淡定转身,步履不停地离开。

    “我去备药。”

    再不离开不行了!

    能猜出家有兄弟不难,但她可是明确说了黑夫排行老二,这可没法解释!

    稚唯顺从记忆走向正屋。

    按照传统礼仪宗法,正屋当是家中长辈的居室,就算是不识字的黔首也知道这么做才是“孝顺”。

    可夏家却把最宽敞的正屋给了稚唯。

    他们对外说是夏媪不放心女孙,遂让女孙住在自己身边,然而一走进正屋就能发现,属于稚唯的东西要比夏媪的多得多。

    这还不算什么。

    稚唯拐进旁边的房间。

    系统情不自禁地惊叹出声:“哇哦——阿唯!你家还有药房啊!”

    稚唯抚摸着由夏大父亲手打造的药柜,还有屋内放得满满当当的各种架子,心念复杂。

    外人眼里“成日摆弄花花草草”的夏家小女子实际是在炮制药材——在夏家看来,这是稚唯的天赋,不该被拘束,他们不仅从未制止过她的“兴趣”,甚至专门腾出了一间房支持她的“爱好”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“痴痴”的她又被家人保护得很好,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外暴露她的能力,以至于邻里都不知道她会医术,懂医药。

    系统恍然大悟:“难怪你说要给黑夫治伤,夏大母丝毫不惊讶!”

    [嗯。]

    在稚唯初诊黑夫时,夏媪自始至终没有发表什么意见,在这时才悄悄跟过来。

    “阿唯。”

    稚唯低声回应:“大母。”

    夏媪仿若知道她有难言之隐,莞尔一笑,抬手抚摸着稚唯的额发,眼神包容而睿智。

    “我的女孙,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,我们从来都知道你聪颖过人,是……误了你。”

    具体是什么夏媪没有说,稚唯便没有问,她抱着心疼她的大母,似是顾左右而言他,轻轻道:“我们是家人。”

    稚唯能感觉得出来,夏家有秘密。

    刚好,她也有秘密。

    但这不并妨碍他们对彼此的情感。

    夏媪拍拍稚唯的背,沉稳而轻柔的力量代表着保护,代表着支持。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她道。

    一如当初未及弱冠的小叔父跪在父母面前说要外出从商时,夏翁夏媪的回应。

    去吧。

    ——去做你的事,大胆实现你的理想或者愿景吧,不甘平庸的人不该被困在原地。

    〈05〉

    系统感叹道:“夏家的家庭氛围真好啊。”

    [是我的幸运。]

    稚唯顺着记忆从木盒子里找出自制的疮伤药。

    系统下意识检测了一下成分,咋舌道:“佩服啊,阿唯,之前你都'不清醒',还本能想着制药呢。”

    稚唯歪头回道:[我觉得大概只是因为我闲得无聊?]

    接着一人一统就像发掘宝藏一样,在药房里翻出来不少好东西。

    稚唯将要用的挑选出来,问:[新手礼包里的酒精能换碘伏吗?]

    “不能。”系统耐心解释道,“为了你的安全考虑,我们不能毫无根据就凭空拿出这个时空本不存在的东西,能用酒精是因为不清醒的你尝试自制过酒精,只是度数低,能糊弄过去,碘伏不行。”

    稚唯想起大父和小叔父帮她埋在院中桑树下的那些酒坛子,挑挑眉。

    [那就先来瓶酒精。]

    系统:“……你要用酒精给黑夫做清创吗?”

    [那不然呢?]

    稚唯随口反问,翻出一把青铜匕首,小心试了试其锋利程度。

    被刀锋晃眼的系统陷入沉默。

    稚唯用一个木盘端着匕首、布巾、创伤药以及被系统伪装成这个时代的酒瓶回到院内,黑夫已被夏媪用兑过盐的粗糙版“生理盐水”清洗了一遍伤口。

    “麻烦你和夏媪了,夏家阿妹。”

    比起可以忍受的疼,黑夫更多是不好意思,谁让盐贵呢?何况这细盐色白,一看就是品质好的河东盐。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

    有一个经商的小叔父在,稚唯不至于吝啬这点盐,她提起酒瓶,先给自己手消。

    纯净的液体洒落在地上,黑夫抽了抽鼻子,眼睛一亮,好浓的酒味!

    “这是上品佳酒!”

    系统“哎呀”一声,不忍直视。

    稚唯浅笑着递去一块布巾。

    黑夫一脸迷惑地接过,“这就要包上吗?不是还没上药吗?”

    稚唯慢悠悠道:“不,这是让你咬在嘴里的。”

    黑夫:“???”

    不等他反应过来,稚唯牵拉起黑夫的左臂,就将“上品佳酒”对着脓疮泼洒上去。

    只见七尺壮汉虎躯一震,就要哀嚎着弹跳而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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