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0. 淳风泣麒麟四 万恶的封。建旧社会(1/2)

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

域名已更换,请牢记新域名:www.oldtimescc.com

AD4
    为什么是“又”……

    这就是一个令人悲伤的问题了。

    缪宣其实心里非常清楚,他一直以来的某些行为对土生土长的下属老唐来说,都是震撼观的荒唐事,也知道如今朝廷众臣对他的骂名多归因于此,但——在这个大厦将倾于眼前而无能为力的世界里,他总不能连举手之劳都不做吧?

    虽然这种“举手之劳”根本不被认可。

    瘦弱的小姑娘止不住地瑟瑟发抖,缪宣叹了口气,也没有隐瞒靠谱的老唐:“在今夜之前,她是沐北候的嫡长女,在今夜之后就是无名孤女。”

    唐同知:“?!”

    唐同知在艰难地理解了这句话后,缓慢地道:“据我所知,沐北候的嫡女只有一位,也就是如今正在守寡的郡王妃。”

    缪宣:“……”

    缪宣自知理亏,低声下气:“呃……就是这位,交给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唐同知放空了双眼,喃喃:“督卫,您就算又偷寡妇,那也不能偷这风口浪尖的呀……”

    缪宣:“……”

    早几年他还会争辩一下,如今次数多了,他便也说不出什么了。

    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捡到这么一位小姑娘,那这一切都要从遇到戚燕衡、和他一起走下城墙开始说起。

    由于缪宣刚帮助戚忍冬突破了境界,他的老爹怎么说也都该意思一下,再加上他们又确实算是世交同辈,这故人相逢自然值得小聚一场。

    辽东塞北没有京畿江南那样繁文缛节,但却有非常生猛的酒文化,就连食物都延续了凶悍的风格,不是整牛整羊都不好意思上桌,更别提野禽河鲜了,烹饪手法相当淳朴,但胜在质优量足。

    令缪宣松了一口气的是,这次的小宴上并没有什么刺激的娱乐活动,没有花里胡哨的歌舞表演也没有形式多样的特色服务。

    在这个时代,会在私人小聚场合出现的歌舞必然包括□□暴力等元素,而越是达官显贵越是喜欢花样地骄奢淫逸。

    缪宣对此当然是敬谢不敏,但社会风气如此,他能做的就是几乎不参与这样的集会。

    不过很少有人知道麒麟卫指挥使的偏好,绝大多数人对锦衣卫的刻板印象就是五毒俱全,更何况缪宣的名声那是相当能打,而这么多年来各方的争相进贡和贿赂又加深了这种形象,仅有极少的人惊讶地发现——这位麒麟卫指挥使,竟然有着苦修僧侣一般的生活习惯。

    戚燕衡竟要比缪宣所以为的更了解他,准备了一个如此清淡的宴会,缪宣对此十分感激,于是热情劝酒以示尊重,虽然武林高手都能以内功蒸发酒气,但这戚燕衡就是再能挥发再能喝也比不过缪宣完全不会醉的特质,最终,缪宣以多次上厕所为代价干倒了戚燕衡。

    然后趁着这个机会独身一人夜探藩王府。

    缪宣:不愧是我.jpg

    虽然幽蓟台答应了麒麟卫的搜查,但在私兵的陪同下,这探查必然束手束脚,而整个辽东上下仅有戚燕衡一人的实力能与缪宣匹敌,只要没有戚燕衡的干扰,就没有人能捕捉到麒麟督卫的行踪。

    缪宣因此才不得不选择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,戚燕衡是猜不到他为什么劝酒吗?那必然是不可能的,他会顺势喝醉应当也是早有成算,不过是友善的相让罢了,但缪宣还是决定去找蛛丝马迹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的能量流动有着它们独特的轨道,只要没有同等高手的干扰,缪宣很有信心去赌一赌他这二十余年来追查凶案的经验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夜半更,偌大的藩王府内一片漆黑,这府邸的大门口与主宅前都设立了招魂幡和祭坛,数千只白烛在晚风中摇曳火光,影影绰绰间,鬼气森森。

    早在赶往辽东的路途中,缪宣就看过相关的卷宗,这所谓的灭门案自然不可能留有什么活口,受害者人数极其骇人,包括辽东王并子女妻妾十六人,阖府上下侍从护卫百七十二人,还有当晚恰好在场的幽蓟台弟子人,以及金乌卫五人。

    此次灭门案的受害者总数比当年兰氏灭门案还要多出百余人,不过当年兰氏罹难者多是子弟与旁支,而如今占了大头的却都是完全无辜的下人和侍从——妖邪杀人不可能有什么怜悯之心,它们各个都是连坐的专家,对一切生灵都怀抱着刻骨的恨意,网开一面就是天方夜谭。

    也正是因此,妖邪杀人、尤其是在残忍地杀人后,会在案发现场留下相当浓重的负面情绪残余,而这又很容易诞生出新的妖邪,最终导致悲剧屡次重演,像病毒一样扩散。

    缪宣曾处理过降临在某个小城镇里的大案,那起惨剧在最初仅起源于一位含冤而死的佃农,但最后却波及了当地数千人,在妖邪的残暴与凶煞中又诞生出新的妖邪,它们相互吞噬又彼此连结,于是成了祸害一方的魑魅魍魉。

    缪宣夜探藩王府,为的就是寻找灭门案所遗留下的残秽,他毕竟有着远超过这个世界体量的本体精神力,只要没有干扰,他在探测上就无人能敌。

    举个例子,对于同样的残秽,戚燕衡只能察觉到气息污浊、随即判断存在巨大隐患;但缪宣就能准确地断定留下残秽的妖邪是什么样的,并且准确推断它的去向和来历,甚至还能看到这妖邪的虚影。

    此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月,尸骨早就被幽蓟台全部收敛,但案发现场并没有怎么打扫,随处可见发黑的血渍,厚厚的灰尘堆积在每个角落旮旯中,连带着覆盖了满宅邸的霜雪都显得污秽不堪。

    缪宣不得不庆幸他一路赶路来得早,再迟几日冰消雪融,无人修理的庭院将变得泥泞不堪,再有什么痕迹都要被污染了。

    但就算他赶上了最后一次取证,这个府邸……

    时间有限,缪宣直接跃上了最高的塔楼,他闭上双眼,发散开所有的精神力,随后无形的力量便覆盖在整片府邸之上。

    精神力在这个世界会被笼统地概括为“感知”,用法十分粗糙,但缪宣有多个世界的积累,他能够准确地探测到这一片区域的动静,甚至还能以小地图的形式维解构。

    夜幕下,辽东藩王府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尸骸,它正在腐朽,血肉早已死去,骨骼千疮百孔,空空荡荡,肮脏腐臭,这样的尸骨连蛆虫都嫌弃。

    缪宣仍旧检索不到任何残秽,但却并不是完全没有发现,在藩王府的东南角,有一道活人的气息正藏在地下。

    幸存者?不可能,妖邪的迫害是不会被一层地表挡住的,这只能是在惨案后溜入王府的人,缪宣从塔尖上跃下,瞬息之间就赶到了异常之处。

    东南方是属于府邸主人的居住区域,相当富丽堂皇,而从装潢布置上来看,这里应当是小郡王的住所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,月亮终于走出了云层,寒冷的夜晚终于不再黢黑无光,缪宣绕过走廊,直接去往后院卧室,在踏入房间的那一瞬间就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虽然幽蓟台已经收完尸体,但从这没被收拾过的现场也能推测出当时的情况,月光把这间狭室照得透亮,遍地都是凌乱的衣袍首饰,过分放纵的摆设陈列,地面和墙壁上的早已干涸的脑浆和血迹……得了,这个小郡王年纪轻轻,竟然也是色中饿鬼。

    一个月过去,什么味道都已经消散殆尽,缪宣仔细研究了一下布局,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找到了机关按钮,他推开多宝阁,于是床榻上的水银镜翻转,露出了背面狭窄的储藏小室,只听哐当一声,一个红色的身影连同珠宝瓷器一起摔了出来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极瘦弱的女孩,手里攥着一柄匕首,不过十一二岁光景,面色煞白,披头散发,五官姣好,但她身上的礼服可不是普通新娘子会穿的,白纱罩红袍,在大昭的传统里,这是冥婚的制服。

    “锦衣卫——”

    女孩小小的失声惊叫,她的出身应当不会太差,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麒麟卫的制服,这让她顿时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气,只滑跪着倒地,涕泗横流。

    缪宣一愣,随后立即反应过来——是那位“小郡王妃”,她的家族已经写了表递了折,幽蓟台弟子是怎么介绍的?他们说……“贞节牌坊已经在路上了”。

    那么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?因为在望门寡妇殉夫的流程里,冥婚要拜灵堂,而很显然小新娘不愿引颈待戮,她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从灵台上逃走,藏在了这个还算熟悉的小密室,因为幽蓟台的封锁,她的家族不能彻夜逗留搜查,再加上新娘逃婚是大丑闻,竟没有一丝风声泄露。

    缪宣的猜测八九不离十,事实也确实如此,但这实在不是他有多么的未卜先知,而是在这个世界里,他已经见过了太多次类似的场面。

    是啊,比起一个尴尬的未婚小寡妇,当然是镶金嵌玉的牌位更有价值了。

    在这个死亡率并不低的时代,望门寡并不少见,这种情况和新婚丧夫是差不多的,其中穷苦人家的寡妇会被倒卖再婚,商贾家庭的女儿则是出家闭门,官宦世族的姑娘大多殉葬守节……

    养得女儿多了,才抛费得起。

    缪宣根本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座鬼蜮般的府邸里混遇上这样的“未亡人”,辽东王府在轰轰烈烈的查案后必然是要多年封存的,假如他不出手干预,这女孩的下场不是被找到后还给家族以殉亡夫,就是藏匿于此并饿死在鬼宅之中。

    小女孩瑟瑟发抖,细瘦的身躯几乎要难以支撑这套繁复的衣着,她努力让自己的跪拜显得礼仪周全,砰砰叩首:“求、求求您……求您……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缪宣无奈极了,他只能带上这个孩子,大半夜的去找他靠谱的下属老唐了。

    前因叙述结束,老唐一脸麻木,缪宣有些抱歉地道:“那么,这孩子就交给你了。”

    老唐:“哦,呵呵,剃光头可以吗?但这里是辽东,想要把人带走的话,不能是以女孩的身份。”

    缪宣还没说什么,小姑娘就猛地抬起头,眼眶赤红:“我都听大人的!”

    老唐一愣,半晌后抓了抓脑袋,长叹一口气:“希望你一直懂事……好罢,你跟我来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第二日清晨,沐凤阳洗漱完毕走出房间,经过了一夜的痛定思痛,如今的他已经是个崭新的麒麟卫了,没有什么能打倒他,昨日是他太鲁莽,以至于丢了大人的脸面,今天他必将昂首挺胸,就算那辽东的无冕之王戚燕衡来了也——

    “你怎么在这里?!”沐凤阳站在二楼的栏杆后,怒目圆睁,狠狠盯着正逐步走上楼梯的戚忍冬。

    少年一身富贵打扮,也披了一件玄色大氅,腰间明晃晃悬着短刀,他的眉眼和父亲生得相像,但他们给人的感觉又差别巨大,假如说那做父亲的如山水一般仪表堂堂,那么这当儿子的就是芝兰玉树,也是俊彦好儿郎,只是生在庭阶中。

    只见这位戚忍冬笔直地站在楼梯口,一脸冰霜地打招呼道:“沐世兄,昨晚睡得好吗。”

    “很好。”沐凤阳扯了扯嘴角,一字一顿道,“很好,多谢,你呢。”

    戚忍冬睥睨地看着他:“多亏了世叔相助,境界提升让我豁然开朗,我昨夜固守境界,受益匪浅。”
<-->>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

章节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