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72. 372 预见意外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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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372

    醒来时,他有那么一会记不起来自己是谁。

    几片记忆在他的脑海里跑动,风车,磨坊,煤矿里的灯光,他的左手握住了右手,然后是大火。他的脑袋里忽然一阵刺痛,像是被人抓住头发狠狠往桌子撞,耳朵里嗡嗡的,仿佛落进了壁炉里的灰,一切灌进来的声音都模模糊糊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?他捂住头,听见另一个人在低声说一个名字。

    “托里亚。”

    托里亚睁开双眼。

    房间外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,似乎是工人在聊天。他躺在床上,没盖被子,好在现在也不算冷。外套在搭在的椅子上,托里亚坐起身,拿过外套穿上,手慢慢落到胸口。

    心脏传来熟悉的疼痛,一下下提醒着他,托里亚疲倦揉了揉眉心,知道这就是现实。

    他的记忆……托里亚回想了一会,发现自己的记忆停留在他端起酒杯,费雯丽和乔娅拉在旁边聊着什么,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,足以看出他倒下得有多令人猝不及防。

    这么说,这就是喝醉的感觉……托里亚沉默了几秒。

    铸之法则掌控着火焰,烈酒在进入喉管后就会被点燃,酒精来不及进入血液,这个过程似乎是无意识完成的,所以托里亚印象里他从没有喝醉过,甚至直到现在,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酒量可以说是非常差劲。

    是他……托里亚闭了下眼睛。

    窗外天光正亮,托里亚看了看时间,现在是第二天,时间接近中午。他猜是费雯丽和乔娅拉把他送到了工地的宿舍,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看待他喝酒前的豪言壮语的——那时候托里亚以为自己在谦虚,但现在,那句“还可以”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大话。

    想到当时的画面,托里亚以手扶额,略有些发窘,不禁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他重新回忆起了昨天那段奇幻荒诞的冒险。结合教廷报告里关于晨星准则的描述,以及他多次的亲身经历,托里亚有些怀疑当时看到的场景来源于他们三个人的想象,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脑袋里装着那些黑暗的童话。

    不过单从危险程度来说,昨天的经历在托里亚这里根本排不上号,不需要他怎么反复推想。

    给托里亚留下最深印象的,反而是他和费雯丽聊天时说过的话。

    虽然接近费雯丽的目的没能达成,但托里亚疑心自己或许听到了更加重要的事。

    既然辉光的信徒都能够直接与他们的神灵对话,那么他们的想法不可能不受辉光影响,无论是不是发自内心,他们都不应该会说出“没有奥秘和神灵也没有区别”这样的话。

    辉光会不知道自己的信徒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吗?祂对这种事毫不在意吗?这是费雯丽自己的想法,又或者可能是……辉光的想法?

    托里亚清楚信徒不应该妄自揣测神灵的想法,可这不是他能够忍住不去怀疑的事。

    他本能地想知道,那位无始无终的神上之神是怎么想的?

    怀疑刚一萌生,就在心里深深扎下了根,托里亚脑海里念头翻滚,难以遏制地想象出了很多种情形。

    想要知道神灵的想法,只能从祂自身口中得知……辉光的信徒可以通过祈祷与祂交谈,但这也等同于向神灵敞开自己的思想……托里亚第一时间否决了这个危险的想法,思考其他的可能。

    很快,一个名字浮现在他的意识中。

    艾登·诺兰。

    深吸一口气,托里亚从床上站起来,扣好纽扣,拿起自己的登山包,推开了宿舍的门。

    光芒迎了进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光芒迎了进来。”

    叶槭流看着卡特阅读最后一页剧本,他还记得自己最后写了这样一句话来收尾,只是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值得卡特看这么久。

    “好吧,我知道写得很烂,特别是boss出现的时机。感谢你看的这两天都没有发表评价。总之,这一部分已经演完了,看起来你现在有话想要说了?”他防御性地评价了自己一句,才带着警惕的神情看向卡特。

    卡特一手拿着剧本,一手捏着金属勺子,在红茶里漫不经心地搅动,目光落在打印出的墨字上,轻描淡写道:

    “至少下一次你就知道不要这样写了。”

    叶槭流:“……”

    大约因为他这段时间都处在卡特能看到的地方,所以卡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挺稳定。

    换句话说,他正在非常稳定地使人愤怒。

    不过接着,卡特放下剧本,露出微笑:

    “另外,不,我对你没有意见。它已经达到了启动遗物的标准,我想这就完全足够了。”

    叶槭流很想知道,卡特是怎么让这句应该是称赞的话听起来这么让人火大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很好。”他决定换个话题,“你的第二部分剧本也已经投进剧院了,但你真的认为接下来事情会那样发展?”

    知道自己写得烂是原因之一,另一个让叶槭流保持平和心态的原因是,在看完他写的第一部分后,卡特很快就完成了第二部分剧本,并且叶槭流看过后,也得承认至少比自己写得要好。

    但不妨碍我现在像个刻薄的评论家一样挑刺……叶槭流手指敲着桌面,心想。

    卡特端起红茶喝了口,抬起眼睛看向叶槭流:

    “我想大概会那样。你是有些怀疑吗?”

    “这个走向会很冒险。”叶槭流很有攻击性地指出,“只要角色没有按你写的那样行动,接下来的剧情都会不成立。”

    他对第二部分剧本最深的印象就是冒险,整体秉承了卡特“赌一把”的风格,感觉每一步都走得很危险,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情节怎么会成立,下一页剧情会不会崩塌。

    好在第三部分剧本也是卡特来写,虽然叶槭流还没看到剧本,但他觉得交给同一个人写,起码能圆上结局。

    “啊,我以为你会从另一个角度来质疑我,”卡特笑了起来,“比如说,故事发展依托于角色的行动,这个最不可控也不可相信的东西,而我不能肯定我能知道每个人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剧本已经放进了“瑰奇剧院”,叶槭流只能凭借记忆回忆大概情节,依稀记得里面有一段托里亚被索尔发现的剧情,在这一生死危机前,托里亚居然没有逃跑:

    “这也是一点,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认为托里亚会那么做,这不应该很危险吗?合理的决定是逃走,或者向天地之灯祈祷……不合理的决定就是你写的那样。”

    “你所说的选项里有一个是不会成立的。”卡特漫不经心地说,“他的确是个有信仰的人,但是我恐怕这份信仰与神灵的联系实在是太小了,他也许会对某个神灵怀有……感激和信赖,但他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对神灵的信任上吗?当然不会。所以出于他的自尊,他永远不会向某个伟大存在祈祷,希冀可能得到帮助。”

    明明你和老爹根本只见过一两面……叶槭流发现自己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,只能交握双手,往后靠在椅子上,承认道:

    “好吧,合理的判断。那么其他选项被否决的理由呢?”

    卡特放下茶杯,端详着叶槭流的眼睛,突然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理由,那我的回答大概不会让你满意了。”他轻轻叹了口气,带着笑意说,“我只是猜他会那么做,所以我那么写了。”

    叶槭流一脸问号:“?”

    放下的勺子和茶杯碟轻轻碰撞,发出悦耳的“叮”一声,卡特用手指捏了一撮糖粉,在桌面上洒出一个小小的迷宫地图。

    “就像你说的那样,你不能确定角色会不会按照你想的那样行动,所以你设计了一个单向的线性地图。无论过程中可能会发生多少意外,至少一切都在这个你可以控制的地图里,角色的目的是确定的,你也清楚他们会去实现目的,那么他们的行动都会合乎逻辑。”

    他突然笑出了声,语调带着兴味:

    “看,小朋友,你希望每个人都能做出对的选择,如果他们没有得选,你会给他们选择。你创造的世界便是这样运行的,在你的故事里,每个人都能够以合理的、符合逻辑的、好的方式生活。

    “但人不会是这样的。如果真的有选择的自由,每个人都更想去做错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卡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诡秘,唯独笑容没有分毫变化,无端让人觉得,他的面孔下藏着某种遥远而恐怖的阴影:

    “当你能够看透一个人的全部,知道让他成为他的每一件事,理解他的过去中哪些无需在意,哪些又是无法抛却的……那么你也会清醒地意识到,他的结局在开始时就注定了。

    “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,无论是糟糕的事,快乐的事,还是痛苦的事……只要那是真实的自我,那么那些构建又塑造了他的,最终会将他领向他的终点。没有什么对的选择,或者错的选择,如果真的有什么,那也应该是欲望和他选择为了欲望付出的代价——”

    他抬手抹掉了桌上的糖粉迷宫,拍去手上的糖粉,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,听上去甚至令人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“你难道不是在为你的渴望选择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不觉得。”叶槭流的语气冷淡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注视着卡特的眼睛,注视着那片浓雾笼罩的绿色,说:

    “如果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,那么你现在应该还在飞蛾的注视下,我想你应该清楚这点。”

    按照卡特的理论,他作为神灵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没有意义的,无论他给不给他的信徒选择,他们的结局都是注定的,他们都会走上命运为他们安排的道路,和他们别无选择没有关系,加西亚,费雯丽,奥格,乃至于他自己——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说法!

    卡特眨了下眼,技巧性地绕开了叶槭流这句话的关键:

    “足以说明神灵的想法是真的很不可测,不是吗?”

    叶槭流不为所动:

    “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。”

    他始终注视着卡特的眼睛,卡特只是低头笑了下,轻飘飘地避开了他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好吧,我承认的确有一样东西是不可预见的,”他优雅地做了个致歉的手势,用一种怎么听都是在说谎的、敷衍的亲切语气说,“我非常相信,那个唯一的例外是爱。能够控制一个人的永远是爱,所有的感情都会让人变得难以控制,所以我只能猜他们会怎么做。这就是剧本里你觉得危险的部分了,但如果你相信这就是你想要的意外,那你必须承认这是不得不冒的风险,你觉得呢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叶槭流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话题居然又绕了回来。

    这家伙完全是为了让我自己反驳自己,才娓娓而谈了这么一段话吧,差点又忘了,和卡特说话的关键就是不要被他绕进去,只当他在胡言乱语,相信我想要相信的部分就行了……叶槭流吐出一口气,刚刚窜上来的火气无可奈何地消弭下去。

    他还有些不甘心,冷笑一声:

    “一些你没有的东西?”

    “我当然是很有感情的,”卡特貌似遗憾地叹了口气,“可惜我给不出什么证明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这句话简直让人没有回应的欲望,叶槭流懒得搭理,回想了一下剧本上的情节,“好吧,我承认这是不得不冒的风险。既然你很相信接下来发生的事会如你所想,那么你应该也写好了结局,是吗?”

    “大部分完成了,不过很遗憾你暂时还看不到成品,因为还缺少一点信息,有一部分情节我不能确定,而这部分情节关系到了结局,导致最后的大战暂时还完成不了。”卡特也自然地把话题转回了剧本。

    叶槭流皱起了眉,回想了一下,理解了卡特在说什么,问:

    “伊那科斯?”

    卡特向后靠在椅背上,垂在椅背后的麻花辫晃了下,他单手支着下颌,沉吟道:

    “是的。你知道我一直在避免和伊那科斯见面,这让我在罗马的生活少了很多危险,可惜这也导致我不能确定他会做些什么。”

    他停了一下,忽然笑着说:

    “不过这些都只是我要头疼的问题了,令人羡慕,你已经完成了你的工作里最艰难的那部分。”

    叶槭流等着他的下半句话,然而卡特已经低下了头,重新端起他的茶杯品茶,似乎话题已经结束了。

    等了会,叶槭流还是问了句:

    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
    “嗯?”卡特抬起头,仿佛想不起来那样,煞有介事地想了想,随后愉快道,“哦,虽然我很喜欢这段我的平静生活中的小插曲,但我想你应该更希望远离这栋承载了痛苦回忆的房子了,是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叶槭流注视了他几秒。

    “你说得对,”他推开椅子,站起身,面无表情地阴阳怪气,“那么提前祝贺你能继续享受你的平静生活了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,有这份真挚的祝福,我更没理由不这么做了。”卡特端起了茶杯,仿佛发自内心地说。

    叶槭流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行李昨晚就收拾好了,叶槭流很快离开了台伯河岸的房子。

    在街道上站了几分钟,他深深吸了口气,调整好情绪,才伸手拦下出租车。

    花了几欧元打车回了哈斯勒酒店,在酒店外转了一圈,确认桌面没有出现【某人已至】,叶槭流才拎着行李下车,进入酒店。

    路过前台时,叶槭流停下来,礼貌地问前台的女士:

    “打扰一下,我想问问,最近几天有人来拜访我吗?”

    “噢,诺兰先生,欢迎回来!”前台女士认出了他,表现得很高兴,随后低头查看,“让我看看……嗯……没有,没有人找您。您约了什么人吗?”

    “不算是。”在他和卡特各自的剧本之间,留有一段不短的时间,这段时间叶槭流也不打算出门了,他想了想,说,“还有,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个男人吗?如果他来找我,直接给他房间钥匙就行,谢谢。”

    “您和我说过的,我记得这件事,诺兰先生。”前台女士热情地回答。

    叶槭流微笑着和她告别,乘坐电梯来到自己的房间所在楼层,开门进入房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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